张仲葛

1994年夏天，我和费书新同志带着《养猪谚语》一书的草稿来到北京中国农 业大学张仲葛教授家，张老先生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和蔼可亲的张教授中等身材， 他身着短裤和汗衫，稍显得清瘦，却很硬朗。 

张教授的住所并不是很大，除了一进门客、餐两用的厅和厨房，还有一个卧 室和书房。书房最惹人眼目，书架是用角铁焊制的，上面装满了书籍和资料。有 许多资料装在档案袋中，袋上挂满了写满文字的标签。我顿时觉得像走进了一座 金光闪闪的养猪知识的宝库。

我从黄挎包中掏出《养猪谚语》书稿，恭恭敬敬地递给张教授，说明我们是 请他老人家指教并为该书写个序言的。他接过书稿看着我们两个愣头愣脑的中年 东北男人有些半信半疑了。他把我俩请到沙发上坐下，便带上老花镜认真地翻阅 着书稿。屋子里静得很，连我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很清楚。我俩就像小孩子等待父 亲检查作业的评语一样，焦急地等待着张教授对这部书稿的评价，张教授越看越 认真，突然他停下来，摘了老花镜，忙活着为我俩切西瓜，开启雪碧饮料。我俩 生怕打扰老人家休息，决定把书稿留下，让老人家慢慢地看，好多提些宝贵的意见， 他欣然同意。告辞后他把我们送至门口，直到我俩下了楼走出很远，才听到他家 的关门声。 

过了一周，我和费书新同志又来到张教授家，他见到我们非常高兴，仿佛有 一种激情在这位82岁的老人心里涌动。他说：“书稿我看过了，大体上还好，是 要好好地改一改才行。”我掏出笔记本记下张教授说的下面一段话：“你俩能搜 集到这么多养猪谚语，真不容易。1980年曾由农业出版社出版过一部中国农谚， 上下两巨册，乃有我国农业部有鉴于农谚在农业生产中的重要意义和作用，随即 提请全国各地农业部门着手搜集农谚，由吕平同志担任主编，并交农业出版社出 版，是一部收入农谚较全的农谚资料集，其中所搜集的养猪农谚仅235条，不够 完备。1983年我国著名养猪专家南京农业大学陈效华教授把他历年在全国各地农 村所搜集的养猪谚语准备写成专著，留给大家参考，但不幸的是他英年早逝，在 他 1983 年 8 月逝世后，书稿由南京农业大学畜牧系负责整理，但至今未见问世。 故多年来，我和养猪界的老朋友们合计着编写这么一本书，可惜一直没能够实现。 真没想到你们俩搜集到这么多养猪谚语，还浓厚地散发着养猪农谚的原汁原味， 我看过了，心里真是高兴。”张教授提出了很具体的修改意见，欣然答应要为这 本《养猪谚语》写序言。他鼓励我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把这本书稿放弃， 要克服困难把这本《养猪谚语》出版发行出去。老人家满面春风地和我们合影留念。 

我俩从北京回到抚顺并没有急于出书，而是带着书稿和张教授的指教，四处 拜访养猪专家和养猪场的饲养员、技术员、管理人员，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我 们把搜集到的近2 000条谚语，逐一筛选，从中保留了1 500条。一直到1995年夏天， 我们又来到北京，把整理出来的书稿送给张教授看。他说：“在你们回去的这段 日子里，我觉得时间过得太漫长了，我天天盼着你们来，害怕这本小册子在襁褓 中夭折，心里放不下这件事。”张教授从这1 500条养猪谚语中选定了1 118条， 并为该书写了序言。 

记得那天他特别高兴，拿出腊鸭子、花生米和几样小菜，开启了一瓶二锅头 招待我们俩。一想到我们俩莽莽撞撞地给老人家多事添扰，既不能给老人家带来 名，更不能给他带来利，耗费着老人家宝贵的精力，还要坐下来吃人家的饭，喝 人家的酒，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我俩一再推辞，还是难以辞过。老人家古道热肠， 广施慈爱，使我们身心暖透，终生难忘。我们也从老人家纯朴挚诚的笑容里，读 懂了他是多么想在中国养猪界中有这么一本《养猪谚语》啊！ 

在《养猪谚语》排版将要付印的时候，先后收到张仲葛教授寄来的两份材料 和三封来信。材料是他搜集到的养猪谚语，信是对书稿的具体修改指导意见。老 人家让我们把他的材料按内容分编到书中各辑中去，我们没有那样去做。考虑到 书版已成，再加之我们知道老人家年老体弱，体力十分不佳，那些材料和信是他 在放大镜下写出来的，十分不容易，且十分宝贵，于是我们又在书中增加了一辑《续 编与通信》，以此向读者展示了张教授对《养猪谚语》一书关怀的全貌。 

《养猪谚语》出版后，费书新同志专程进京给张教授送书，张 教授非常高兴，拿起书翻来翻去爱不释手，说来也巧，那天正是中 国农业大学老干部活动日，张教授带着费书新同志赶到那里，兴奋 地向那些老干部介绍费书新同志和《养猪谚语》。他说：“中国养 猪界终于有了《养猪谚语》这本书了”。那天他老人家高兴得简直 像个孩子。 

事过十多年了，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张教授虽然早已离开我们， 但是，这位以自己高尚的思想品格与才智赫然屹立于人世的世纪老 人，这位著作颇丰的养猪界泰斗，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兹身难忘， 恩泽永存。 

 之然 费书新 

 2007 年 3 月于抚顺